今天很难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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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鞋二题
  

  布鞋二题

  ——阿仁＆阿贵

  

  

  （一）

  　　　白癜风治疗的医院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
  房东七十多岁了，人很慈祥，也很勤快。她的房间明净而整洁，温暖，舒适。

  我和妻没事时喜欢到老太太那儿坐一坐。人年纪大了，整日蜗居在房间里，怪可怜的。

  我每次看到老太太，几乎都是这样的一幅画面：窗台上的文竹绿意盈盈。她坐在窗前的竹藤椅上，戴着老花镜，很慢很慢地抽出鞋底的长线，神态安详，专注。

  妻问过老太太：“奶奶，你是给儿子做鞋吧？”她儿子的相片就贴在墙壁上，是一位英武的军人，红色的领章分外醒目。

  “闲得发慌，随便纳纳鞋底打发时光。”老太太微笑着说，“不过，我儿子入伍前，特别喜欢穿我做的鞋，说是又合脚，又透气，还吸汗呢。他喜好运动，隔不了几星期，鞋底些帮就会磨破。那时，我没日没夜地做，生怕赶不上他穿。现在，我老了，他也用不着了……”提起儿子，老太太的话特别多，眼神里流露出的光芒，慈爱，温柔。

  我问：“他怎么很少回来看你呢？”我怕刺激老人，用了“很少”这个字眼，其实我一次也没见过他。

  老太太喃喃地说：“他忙，他忙，他怕拖累我……”多么经不起推敲的理由。

  直到老人病故，我才第一次看到回来奔丧的儿子。他抱着母亲做的一大摞布鞋，泪流满面。我惊讶地注意到：轮椅上的他裤管空空荡荡……

  多少年后，我才体会到房东老太太复杂矛盾的心情：她知道自己无法再为儿子做些什么了，但又忍不住想为他做点什么……

  　　

  　　

  （二）

  　　

  阿桃是我们村出了名的贤惠女人。她特别爱她的丈夫，即使丈夫因强奸罪坐了牢，她的痴心也一点没有改变。每隔两三个月，她就要做一双黑条绒布鞋托人给他送去。

  她独自服侍着年迈的公公。有一年公公病重，她搜净箱底的毛票硬币，刚够输两天液的费用。到了第三天，村里的赤脚医生要停药。她哀求道：“你先把针扎上，我出去想办法。”

  她有什么办法呢？她能想到的就是卖血。镇上有个采血点，抽一次血，可获酬劳二百多元。当晚，她把钱交给赤脚医生的手里，说：“我没有食言吧。”

  “你一个女人太不容易了，我只收点成本费。”赤脚医生感动地说。

  公公去世后，为了购置棺材，她又去了一趟采血点。

  从此，她一个人守着空院子，一心等着丈夫的回来。大家都可以看到她坐在门前的青石上，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。

  终于熬到丈夫出了牢狱，她却病倒了，打针输液没有一点效果，送到县医院化验检查。医生明确无误地对她丈夫说：“你媳妇染上爱滋病毒了。”

  丈夫当即重重地打了她一记耳光：“你这个破鞋。老子在牢里受苦，你在家里搞野男人快活风流。”

  “我没有啊……”她除了哭，只会说这一句话。

  从医院回来，全村人像躲瘟疫一样避着她。丈夫也毫不留情地将她赶出家门。

  她生命中的最后六个月，是在一座废弃的祀堂里度过的。死后，人们惊异地发现：她做了一屋子的黑条绒布鞋。每一双鞋都纳得那么结实，那么厚重。这些都是做给她心爱的丈夫的。